殷勤:“尊客的见识真是绝了。这杯壶,乃小店宝丰窑所,京城总铺里有两,小店这里一。京城铺里的一是素面,一蟹爪纹。寻常人等用宝丰瓷,都好那光面的。唯独这有饰的单单只小店这里备了,可巧就被尊客问到,真真与尊客有缘!”
张屏:“但我问的不是这样的。”
老者一顿,跟着又浮起笑容:“那尊客所问的是?”
张屏比划了一:“颜比这个偏翠,壶扁圆些,壶盖是圆钮,瓷没这么细,厚些。有两个杯,壶和杯都有得庆堂三字。”
老者犹豫片刻:“尊客所指,可是偏南边越窑或龙泉窑的那青?”
张屏摇:“我不大懂瓷,不知所指何。”
老者原地转了个圈儿,啊了一声,匆匆到西侧大桌的木箱中翻了翻,掏一个小醋碟:“尊客请看是不是这个颜?”
张屏两一亮:“十分相近,比这个再稍淡一些。”接过小醋碟翻看底,“得庆堂三个字也和这个一样,只是描了金边。壶上除了荷以外,还有一条鱼。”
老者:“是两朵大,一条胖鱼,杯上几个小莲蓬?”
张屏:“是。”
老者再看了看张屏,复又堆起笑容:“原来尊客是说这个!但请稍待。”又奔向后方,推开另一扇小门,在一堆架与木箱中翻找。
张屏踱回东侧,继续端详桌上那尊瓷像。门外一影迈门槛。
张屏抬,微愣,定定看着那人缓步行到近前。
“大……”
兰珏淡淡截住他话:“虚礼暂且免了。我着人向城门找你,你却逛到这里来了。”
老者在小门探了探,端看这形,立刻捧着另一个盒奔了来,将盒放于案上,忙不迭向兰珏行礼:“小老儿拜见贵客!一时疏怠,未能远迎,该死该死,万望恕罪!”
兰珏温声:“老丈不必多礼。”又看向张屏,“我须即刻返回,你先随我去。”
张屏向兰珏一揖,转看看老者。
老者赶掀开桌上黄竹盒的盒盖:“请瞧瞧是不是这。不是小老儿再去找!若是了,两位请先自便,小老儿先把东西在这儿搁着,尊客什么时候得空了什么时候再看。”
张屏看向盒中,走到桌边,取杯和壶,仔细端详,双眉展开:“不错,多谢老丈。”
兰珏瞧着他捧在手里的那把壶熟悉的样式,眉微微一:“你买这把西施壶作甚?”
张屏抬起:“大人知此壶的讲究?”
兰珏神一敛,轻描淡写:“只是一寻常茶尔。”
老者哈了哈腰:“小……草民斗胆多嘴一句,不论自用或送礼,还是先前那得上份。”
兰珏一瞥另一壶杯,张屏却仍抱着那把西施壶,向兰珏前送了送:“请教大人,学生若以此壶请大人饮茶,大人以为如何?”
兰珏眉角再微微一挑,老者又哈哈两声:“草民忽而想起,后炉上还烧着,怕是壶底要熬穿了,先请暂时告退,望请恕罪!”连连作揖,刺溜闪向门。
张屏眨眨:“学生方才的言语可是有哪里不妥?”
兰珏面无表:“没什么不妥。只是此壶……你若是买回去留着日后娶媳妇用,倒是相宜。确是另一好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