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海上,家中只有妇人和孩。铃姝每年难见父亲几日,待兄们大了,也去船上到漂,一年见不到一两回。嫂嫂们常开玩笑似的抱怨,嫁这样的男人好似守寡,让铃姝将来一定找个“脚踏实地”的男人,千万不要学她们。
铃姝以为是。河家住在大沙巷,她常与簟念恩打照面。簟念恩十分倾慕铃姝的貌,铃姝见他眉清目秀,又在酒楼事,孝顺母亲,看来是个好脾又顾家的郎君,亦很中意。
铃姝之母魏氏与李氏偶尔闲聊,甚欣赏李氏人品。她看女儿心思,从李氏中探得簟念恩想当酒楼大师傅,或是想等以后有钱了自己开个店。魏氏觉得他是个上的年轻人,同意了这门亲事。
哪知成亲几个月后,簟念恩对铃姝说,岳父和大舅给他介绍了一个活,到某条大商船上当厨,一去就是正经厨师,不是小帮厨。难得机遇,他不想错过。
铃姝心中一沉,说,船上苦得很,给那么多人菜,特别累,你吃得消么。
簟念恩说,有什么吃不消的,我想多挣钱让你和娘过好日。船上的人也不会像酒楼客那样挑三拣四,大锅饭反而好。以前也有人介绍我去船上厨,只是那时我不放心娘,如今娶了你这位贤妻,娘与岳母也聊得来,两家离得近,可互相关照,我就安心了。
铃姝心知无法阻拦,只得答应。
她虽未嫁手,最后仍和母亲嫂嫂们一样,年独守岸上。
因从小见惯了,过起这样日,也不觉得什么。
她一年能同相公团圆多则一个月,少则十来天,有时甚至整年没见面。
如此数年,有了三个孩。
名簟维,次叫簟祯,女儿即是小筠。
仿佛宿命一般,小筠才四五岁时,簟念恩与岳父同一条船海,都不幸遇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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桂淳大致讲述至此,穆集:“在所看卷宗记录,簟氏女之母守寡多年,侍奉婆婆与亲生母亲,可称孝妇,不想竟如此曲折。”
常村正疑惑:“老朽绕开一句嘴,这位簟河氏有四个哥哥,为什么娘家母亲还要她侍奉?莫非当地风俗?”
桂淳摇:“并非风俗,只她一家如此。”
河铃姝的娘家不算富。河忠一辈挣的钱张罗四个儿成亲即去了许多。铃姝嫁人,河家也没要什么彩礼。河家屋院虽不小,但老旧,铃姝的四个哥哥成亲后都搬去各自购宅居住,河忠又给了每个儿一笔钱,家中不剩多少积蓄。河家四都有好几个孩,他们年跑船不在家,家中皆由铃姝的嫂嫂们独立持,确实自顾不暇,分不力照顾魏氏。
铃姝离娘家近,以往都是她到娘家照顾母亲,嫂嫂们想依旧如此。本来么,公公和妹夫在世时,也没几天在家,跟现在区别不大。但她们怕被亲友邻居戳脊梁骨,遂生一计,先手为,到放风说簟家风有问题,男的都活不。铃姝不听家里的话,非要嫁簟念恩,把亲爹也连累了。
铃姝气得大哭一场:“不是我向着婆家,念恩是听了爹和大哥的话才去船上厨。这趟船他本不想去,听说爹爹行这趟,他觉得爹上了岁数,同去有照应,这是他的孝心!天有不测风云,我命薄不敢怨天,但我男人这些年当女婿为爹娘跑前忙后,不比亲儿差。”
嫂嫂们都伶牙俐齿,遂回——
“妹妹这意思倒是爹连累了你汉?”
“若女婿过亲儿,世人还讲什么养儿防老?只养闺女罢了。”
“算命的都说爹是富贵员外命,活到九十岁都不用拄拐。海上漂了一辈,可巧赶上跟女婿一条船就翻了。剩母亲孤苦伶仃,还不得我们奉养?妹妹倒是人不心腰杆。”
铃姝哭:“嫂嫂们不用挤兑我,婆婆是我娘,亲娘更是我娘,我两位一起奉养,又有什么奉养不得?”
嫂嫂们她这句话,顺势将预先的谋算摆——
原来铃姝的婆婆李氏因丧之痛,哭坏了睛,看东西模糊,已不能劳动。小筠兄妹三人渐大,簟家的那小屋,挤上祖孙三代五人,确实太局促。
铃姝的嫂嫂们对铃姝当的难一清二楚,便由大嫂,同铃姝签了个字据。对外只说,因铃姝死了夫君,怜她孤苦,兄嫂们愿让她带着孩和婆婆李氏住到河家大沙巷的房里。魏氏在世一日,铃姝母和李氏就能住一日,不收租金,但吃穿用度需自己掏钱。铃姝自愿侍奉母亲,抵当房费,报答兄嫂恩。待魏氏离世,簟家人与铃姝需在十日之立刻搬离河家屋。兄嫂们又请了人,把屋里值钱的箱柜木床桌椅之类统统画图编目,附在文书后,防止铃姝搬运倒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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