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起去学塾。待再大一些,索叫妹妹扮成自己,代去学塾念书,他自己逃课玩耍。横竖老糊涂夫懒得记学堂里的学生,竟以为小筠就是簟祯。
同学塾的孩不怎么读书,但都讲义气。他们的辈多是跟商船海的,最看重人品,第一是守信守秘,亦从小培养儿孙这品行。这些孩学塾给孔圣磕之前,都先拜过关公。再则他们也逃课抄作业,亦有的一家兄弟几个,一份钱着来听课。各个一,大家皆妖怪,谁也不说谁。
铃姝知小筠跟着哥哥们去学堂,她以为是小孩淘气,遂睁一只闭一只。而且她自己识字,明白女孩识字多有好。两份钱,三个娃上学,夫没发现,她也不多,只逢年过节多送礼,补足束修,万没想到看似乖巧的簟祯能荒唐到这个地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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铃姝兄们的孩亦在那间学塾读书,夫避见妇人,送束修,逢年过节的谢师礼,铃姝都托兄代劳。
有一年腊月,她三哥代她去夫送年节谢礼,回来后对她:“妹,小外甥不错啊!你苦这些年,或真有富贵在后。”
铃姝其实晓得学塾夫的德,:“夫是厚人,自然都是夸的。”
三哥:“不,是真夸,和糊人的不一样,还给我看了外甥的文章。我给你带回来了。”从怀里取几页纸。
“你看外甥这字,多漂亮。你哥虽是老,字好不好还是能看来的。他们一个学堂里的文章夫都给我瞧了,再没有能比得上外甥的。你侄儿那烂字,带去茅坑都嫌糙。外甥这文章,夫说……特别破,特别对。他们读书人讲文章又破又对,就是夸的意思。他说教这么些年书,难得见外甥这样一苗,竟可让好好地攻读个一年半载,先去考个童生试试哩!他老人家确实一直会夸人,但从未见他这么夸过哪个谁家娃娃。”
铃姝接过那纸一瞧,心里咯噔一。
她常让两个儿帮她抄抄写写,算算帐,对他们的笔迹很熟悉,这绝不是簟祯的字迹。
送走三哥后,她把簟祯叫过来询问,这篇文章,是不是你钱从街上买的?
簟祯起初扛着询问,簟维早看不惯他作为,只是不屑于向母亲打小报告,此时一句话将簟祯卖了。
“不是阿祯买的,是小妹写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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铃姝向白如依和史都尉:“我虽为女,知女的不易,仍不免拘于世俗之见,着力栽培二。待女儿,总以为让她识得几个字,尽我所能养一些,将来嫁个好婆家就好。”
小筠偷偷跟着哥哥们上学塾,铃姝佯作不知,也没怎么让女儿当面写过字,竟没发现小筠的字已写得这么漂亮。
她去了小筠房中,在屉的柜里翻笔砚与一堆书册纸张,还有一摞摞好的文章。
同学堂的学生知小筠是簟祯妹妹,虽没向夫举发,但以此为要挟,常让小筠代写功课。
夫糊着教书,并非真糊涂,更没瞎,好多份功课笔迹一模一样,即便有些学童机灵,将小筠代作的文章重新抄一遍,自一人之手,总有迹可循。循到源,是那个名叫簟祯的学生。夫罕学塾的一堆小油墩中竟了一棵灵透的异苗,在堂上暗暗关注。
簟祯早就不去上课了,每天上学的都是小筠。夫越端详越觉得,这名学童品貌不俗,骨灵秀,满刻苦向学之气在一群小混里格外醒目,真是青莲擎自淤泥,灵芝发于朽木,难遇难得。惜才之心大生,遂对铃姝的三哥讲了一通肺腑之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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铃姝讲到这段,泪再也忍不住。
“我知小筠喜读书,但她毕竟是小姑娘,偶尔跟哥哥去去学堂倒罢了,一直在男孩堆里……我不能不顾虑。且若被夫发现真相……”
小筠苦苦哀求铃姝。
“哥哥不念书,让我去念。戏文里都有女扮男装考状元的女,我也能。我将来考了功名,算哥哥的。只要让我念书就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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铃姝哭:“我对她讲,傻孩,那是戏,现实里哪行。你可知代考是大罪,咱们全家都要遭殃。”
小筠痛哭问:“娘常说,别人讲有的事女人不了,你偏不信。你不认命,你就要让人看看,女人自己也立得住。为何这样对我?”
铃姝只能:“娘的话不全对,世上有很多事确实不由己。譬如读书科举,只有男能。此事无法改变。”
小筠哭闹不休,铃姝怕此事穿帮,借簟祯不适,换了一家学塾。
夫不知真相,以为铃姝妇人家见识浅,不想在孩读书上多钱,又找铃姝的三哥絮叨过好几次,劝他们不要埋没良才。铃姝的三哥只能支吾应付。
小筠虽不能去念书,但簟祯仍把书和买的笔记给她读,好让妹妹代写功课。小筠如此可自己继续学。
铃姝知这事,也没多阻拦,继续装糊涂。